今天,环球房讯小毛就大家最近讨论的东流坪的蛙声整理了以下内容,希望能够有助于您了解东流坪的蛙声。

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。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。”

中学时代,我总觉得辛弃疾这首《西江月》写的就是我的故乡东流坪。因为,在我儿时的记忆里,最最难忘的就是故乡田野上那一片蛙鸣。

父亲工作的医院旁边,有一个较大的池塘。每年的春夏之交,“草满池塘水满陂”的时候,池塘里成百上千的青蛙都会举行音乐会。

东边,“咕儿呱”,西边,“咕儿呱”……南北东西响成一片,“咕儿呱,咕儿呱……”。

这是青蛙们独特的叫声,似鼓点,似雷声,我们那里的小孩子称之为“蛙鼓”。

小学自然课上,老师告诉我们说,青蛙是人类的朋友。一只青蛙一昼夜可以吃掉七十只左右的害虫,只要有青蛙的地方,庄稼的长势特别旺盛,根本不用打农药。

那个时候,无论上学还是下学,我们一群光着脚丫的小孩,最喜欢追逐青蛙。听它们呱呱的高唱,看它们游水的英姿,欣赏它们捕捉小昆虫的特技……在我们小孩子眼里,它们简直就是保护农作物的天使。

那个时候,一到春天,尤其是夜晚,那一片此起彼伏、雷鸣般的蛙鼓,就那么响彻东流坪的夜空。成了我儿时最动听的音乐,也是我们记忆中最亲切的回忆。

然而,时过境迁。随着我读书走出大山,随着我落户到小城里工作生活,少儿时代的那些美好往事,就慢慢的渐行渐远。

我还记得,多年前回娘家。

很多青壮年或务工、或搬迁,都离开家乡了。大片的农田无人耕种,抛荒了。尤其引人注目的,是简易公路旁,凭空多出的一排排厂房。听人说,那是外商投资兴办的,生产什么除草剂的“工厂”。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,黄褐色的废水汩汩地排向小河。老乡告诉说,这些黑烟和废水都有毒,加上普遍施用农药化肥,不仅仅土地中毒,成了毒地,河里的鱼虾都死光了。

问着、听着,我的心就那么沉着——原来如此啊!既然鱼虾都死光了,我们记忆中那些保护农田的天使青蛙们,自然不能幸免,难怪很久没有听到亲切的蛙鼓了。

我游目四顾,田野上,见不到往日盎然的生机了。“赤日炎炎似火烧,野田禾稻半枯焦……”

久旱无雨,空气干燥!沉闷,跟我生活的小城差不多。

本来,吃不惯城里买的米粮,生怕不安全,想要回家叫老爸帮着买点家乡的新米的。但是,老爸对我说:

“妹,不用了,现在买米,哪里都一样。你可能不知道。我们东流坪,哪一丘田都打过农药的。”

去年春夏之交,我又带儿子回了一趟娘家。

汽车,在平坦的柏油路上无声滑行。想起以往见到的单调,坐在副驾座的我恹恹欲睡。睡意朦胧中,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。

——咕儿呱

如同在塞北见到一枝傲霜的寒梅,如同在荒漠听到一声婉转的莺啼……我浑身一震,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。叫儿子:“你停停。”

儿子顺从地把汽车停在路边,莫名其妙地看向我。

我不理睬儿子探询的目光,摇下车窗,凝神细听。

一声:“咕儿呱”

再一声:“咕儿呱”

声音连成了一条线:“咕儿呱,咕儿呱……”

听真了,就是我儿时记忆里最亲切的声音——久违的蛙鸣。

如痴如醉之际,我无法表达激动,情难自禁地摇着儿子的肩膀,请他分享我的喜悦:

“西西,你听——蛙鼓哩!”

儿子扑闪着眼睛,茫然地看着我。

我忽然想起,儿子是不会明白“蛙鼓”为何物的。

他从出生到长大,没在乡下认真呆过。就算偶尔去了,也捡拾不到我们童年的那种欢乐。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里,生怕他输在起跑线上,课余时间几乎都在补习班里度过。工作家庭两头奔波的我,哪里还会想起带他领略田园的欢乐。

我不忍心看他无辜受屈,缓了缓语气,对他说:

“西西,你先开车拜见外公去吧。剩下只有二三里路了,老妈下车走走。”

儿子依然顺从。熟练地打火、发车,叮嘱一句“妈妈慢慢走”,就缓缓地加速前行了。

于是,我漫步在地头、田间、小河边。

都说乡下空气新鲜,负离子指数高,这一次还真真感受到了。

我惊奇的发现,外商的化工厂不再冒黑烟了;厂房虽然没有拆除,但早已没人居住,破败荒凉了;排放到小河里的臭水,不见了……

抬眼四望,满目青山。茶园,嫩芽吐着新绿;果园,春华初落,花蒂下,仔实隐隐……

再看几年时间没有认真打量过的小河,潺潺流水,恢复了往日的清亮。循着清亮的河水寻踪觅迹,我惊奇的看见了,从视野中消失了许多年的青蛙。

一只半大的,有着草绿色花纹的青蛙,趴伏在浅水边的一块石板上,好奇地打量着这新鲜的世界,美目盼兮!

我怕惊动它,轻手轻脚走向它,想和它说说话。但是,它可能不相信我,双脚一蹬,快速游走了。

我怅然地四面搜寻,这一只是找不见了,但是水草丛中,隐隐约约的,似乎还有绿色的身影。

更让我惊喜的是,清浅的河水中,我看见了蝌蚪。或一只,或一群,游得那么悠游、自在。

不用再费力找寻了。我已经能够确信,在我们那一代人眼里,恍若天使一般的青蛙,又回来了。蛙鸣、蛙鼓,将年年岁岁,妆点我们东流坪的春天。

良久,我又看向周遭的田野,或远或近,都有我的乡亲在水田里分秧插秧。

近水、遥山,农人、蛙鼓……构成一幅有声有色的水墨画。

看着这一幅生动和谐的水墨画,我想到了南宋诗人翁卷的《乡村四月》:

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

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桑蚕又插田。

看来,为了“耕地保护,粮食安全”,我家乡的乡亲们,早就行动起来,并且卓有成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