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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山街是繁华的市井,达官贵人和升斗小民都在这里聚集行走。明清两朝也都将此地作为刑场,企图用行刑的残酷恐吓民众,以达到维护封建统治的作用。而三山街历史上最残暴的一次行刑,莫过于包括著名文学批评家金圣叹在内的121人在这里被一次性当街砍头。

稍有文学史常识的人都知道,金圣叹是我国明末清初著名的文学家和文学评论家,他批评的《水浒》、《西厢》等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至今也无人撼动。“金批”似金,也绝非过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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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金圣叹之所以伏尸三山街,就因为他为民请命,组织参与了一次“群体性事件”。这事发生在1661年,即清顺治18年。这年2月,顺治帝驾崩,清廷下令全国哀悼。官员到巡抚衙门设置的灵堂祭奠,平民则到文庙设置的灵堂致祭。而就在此时,发生了新任吴县县令任维初为了催缴税款(粮)而鞭打百姓的暴政事件,当时,吴县适逢灾年,民不聊生,遇到此事,自然引起众怒。作为土生土长的吴县大才子,头一年又刚受到顺治皇帝表扬“此人是古文高手,不可以时文眼视之”。金以其自身强大的号召力,纠集了一百多位读书人(士人),到文庙去“哭庙”,并亲撰祭文,哭顺治皇帝,诉任维初暴政,并到巡抚朱国志衙门控诉,要求罢免任维初。而任维初的逼税暴行,正是朱国志的授意。于是,朱国志为任维初百般回护,谎报朝廷金圣叹等人是抗税作乱,并惊扰先帝之灵。朝廷将此案发回江苏审理,并由朱国志主审。向来对放荡不羁、藐视官府的金圣叹不满的朱国志,这下逮到了机会,将金圣叹等7人以叛逆罪判处死刑,并于八月七日和其他百余“犯人”在江宁(今南京)三山街刑场斩首。

金圣叹画像。

执刑的当天,金圣叹的两个儿子等家人赶到刑场送行。面对哭成泪人的儿子,金圣叹竟然神情自若地劝慰他们,不要哭了,爹爹给你们出个上联,你们来对个下联。说着,金圣叹念出上联:莲子心中苦。此时,两个儿子哪还有什么心思“对对子”啊,只能用更惨烈的哭声回应。金圣叹轻叹一声,说道:算了算了,我来给你们对出下联吧:梨儿腹内酸。

这一联“莲子心中苦,梨儿腹内酸”,不仅文辞精妙,对仗工稳,状物生动准确,巧借谐音莲子(怜子)、梨儿(离儿),表达出了父子相离的酸楚心情,同时也表现出了金圣叹视死如归的文人气节。

其实,民间还有许多金圣叹临刑前的一些故事和传说,比如,临刑前一晚,狱卒给金圣叹端来“砍头饭”,有酒有菜。金圣叹对狱卒笑道:“割头,痛事也;饮酒,快事也;割头而先饮酒,痛快痛快!”还有传说,金圣叹头颅被砍下后,从耳中滚出两个小纸团,一个纸团写的是 “好”字,一个纸团写的是“疼”字。这些传说,虽然是传说,却也很是符合金圣叹乐观豁达、嫉恶如仇、从不把官府放眼里的文人性格。就连弃明降清的亲舅舅钱谦益做寿时,他都能当着众多贺客的面,提笔写下“祝寿联”:一个文官小花脸;三朝元老大奸臣。这也是官至礼部侍郎的钱谦益不出手搭救外甥金圣叹的根本原因。

金圣叹等人在闹市围观中被斩首的血腥一幕翻过去几百年了。如今的老“三山街”,早已是一派祥和。这是拜科学民主所赐,这是拜历史进步所赐。如今,我常常经过“三山街”街区,漫步街头,我常常想:专制统治,看上去很凶猛,很残暴,其实也是色厉内荏,它终究挡不住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终究不是科学和民主的对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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